第一名的壓力 【2016/10/6 】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／黃明秀　臺北市教育ｅ週報編輯

    以前教過一個學生，家境很好，爸媽關心孩子的教育，這女孩子自我要求很高，上課聚精會神，字寫得工整，圖畫得細緻，演說歌唱樣樣好，真是個不用讓人操心的孩子，唯一讓我不解的，才小學五年級的孩子，每天幾乎面容嚴肅雙眉緊蹙，我不懂她怎如此不快樂？ 有一次，忍不住跟她說：「你笑的時候很可愛，應該多笑笑！」女孩仍不發一語看著我，讓我訕訕然不知所措。

 　  有一次月考，她不小心數學錯了一題應用題被扣分，另一位同學總分比她高，得到第一名，女孩立即嚎淘大哭，讓我很錯愕，到了放學，她還紅著眼眶，面色凝重，我不放心，陪她走回家，一路上，她不發一語腳步沉重，讓我不捨。回到家，跟她媽媽說明女孩在學校的情形，媽媽無奈的搖頭歎氣說：「這孩子好勝心強，輸不起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？」

  　到了六年級，女孩比較習慣我跟學生輕鬆相處的模式，有ㄧ次讓她幫我整理東西，邊做事邊跟她閒聊，她才跟我說，她不喜歡輸的感覺，她覺得輸很丟臉，會被別人瞧不起，所以她很怕輸，她討厭輸。我終於理解為什麼她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，她的壓力太大了，「第一名」真是個魔咒！我告訴她，老師也不可能都得第一名，輸過才有再成功的快樂，每次都第一名，就沒辦法得到進步獎，那多可惜！她難得被我逗得哈哈大笑！我暗自在心裡為她祈福：這漫漫人生路，有多少失敗多少挫折等著，希望她能早日習慣「輸」的經驗。

  　女兒讀高中時，班上有一位同學也幾乎都保持第一名寶座，但女兒說這位同學不苟言笑，除了讀書，對其他事情完全沒有興趣，學校運動會，全班練習大隊接力賽跑，她覺得浪費時間而不參加；全班為了合唱比賽練唱，她也覺得浪費時間不想參加，她的行為引起同學不滿，但她仍堅決認定讀書最重要，她不做浪費時間的事。有ㄧ回，這位同學馬失前蹄，竟然沒拿到第一名，她嚎淘大哭不止，讓同學們很驚嚇，大家覺得她的行為太誇張了，卻沒人知道該怎麼安慰她。

   　後來，女兒的這位同學如願考上了知名大學的熱門科系，最近聽女兒聊起這位同學，大學畢業後，她通過公務人員任用考試，成為朝九晚五工作穩定的公務員，我不禁插嘴：「公務員這麼難考，她應該很滿意她的工作。」女兒哈哈一笑，原來她的這位同學在臉書上分享：當了三年公務員，工作收入都穩定，但她卻茫然，驚覺自己終其一生，每天如機器人般重複著相同的工作，竟毅然辭去人人稱羨的公務員工作，準備當背包客到國外旅遊，增廣見聞，也想利用流浪的時間，好好思考自己的未來。同學們都覺得她的決定太勁爆，跟以往的她反差太大，這位同學在臉書上跟班上同學道歉，她說讀高中時，她一心想保持第一名，根本不關心與成績無關的事，離開學校後，才發現自己除了讀書，什麼都不會，離開學校，「第一名」完全沒意義。

  　成績好「第一名」的孩子壓力大，努力坐穩寶座，保持領先，為了不能出現任何差錯，又擔心別人超越，但是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，為了「第一名」付出的代價與承受的壓力，別人難以想像。不過學校畢業後，沒有人在乎你的成績是否「第一名」，「第一名」對於職場工作，有沒有實質幫助，有待檢驗，老師家長應讓孩子別只為「第一名」念書，「第一名」絕對不是受教育的唯一目標。